攝/威力
in─out
甦醒與睡眠
持續呼吸,存在釋放於壓力之中
維持平衡,界線完好
光顫動連結施放
一與全之間的封閉與聯結
單點循環
存在狀態改變
all─one /活物
牯嶺街小劇場二樓,脫鞋,前方地板鋪張著塑膠氣泡布,空間長長的。隨著L形轉彎,眼前浮出一座裝置了PVC材質與燈的窄平台,氣泡布蔓延整方,令空間溢散著一股嚼不爛的縹緲,沒有確立出觀眾席與舞台的分野,觀者零落散在平台周圍,似乎被空間賦予更「自由」(亦或模糊)的觀看方式。
攝/威力
燈光暗下來後,才發現表演不在平台上發生,選擇於離平台不遠處的地面,靜靜開始。
一具身體被裹在氣泡布之間緩緩呼息,緩慢的吸吐逐漸烈成喘息,試圖掙出層層包覆──活物,扭曲,卻不帶善惡美醜。
而後,身體擺脫了塑膠緩緩向外爬動,周遭同時起了一陣小騷動,觀眾紛紛挪離開他身邊,騰出空間給他。這陣騷動令我有種由困惑而生的尷尬,在這樣的「安排」之下,觀眾似乎成為空間的一部分,然而我們的「退開」,對他而言是一種拒絕,或是基於觀看者對演出的尊重?
表演者、觀者、裝置的散落,界線模糊,似乎已經成為某種觀眾能適應的常態,然而,常態並不代表結構完善(「散置」也是一種形式,亦能在概念之下處理得完善),我們常常一不小心就陷入鬆散之間彌留。
我記得有一秒,僅僅一秒,身體棲在一個站立於平台旁邊的女孩腳邊,一抬頭,我直接對上女孩的臉,神情近乎哀傷,好似憐惜著身體。再短暫不過的一幕,卻激起我腦裡一陣暗流,在這樣區隔模糊的空間裡,我們──觀者本身,與表演中各種物件、符號中帶有的「自由」意味著什麼?「自由表達」、「自由感受」、「自由詮釋」?
再放大來看我們每個人置身的處境,於當代,是不是相對於「自由」的某一部分,很容易是自溺?我們自由的思考、感受、表達,最後卻緊縮成一粒堅硬的膠囊,蜷著自己感受到摩擦與熱,但隔了一層膠質之外依然與現實無關,冰冷、疏離、孤單。
時代焦頭爛額的疾走著,科技攀附在人身上,我們太快被科技速度化、平板化,接收到的資訊是如此大量而深沉,卻擱淺在身體裡,找不到夠適切寬敞的通路做足再詮釋。
我們與彼此之間,與環境、事物之間,有幾次真正歷經交換、吸收、滋養對方的過程?
身體爬上平台,在PVC之間伸展、跌躓、纏、困、躁,也靜,我著迷於身體,耽溺於視覺,感受到那份急欲發出的能量,卻也在過程中陷入了五里霧,我在找,風景美而精巧,但似乎已丟失尋求的路徑。
攝/唐健哲
原設定半小時的演出,因某些狀況縮短為二十來分鐘,來不及詮釋更趨完整的概念。然而,宣傳的文字、圖像、影像,都給了觀眾非常充分的想像(期待)空間,團隊也生產/引用了不少文本,其中的複雜度並非透過幾分鐘的閱讀便能梳理整齊,從泛靈論、《服裝是性的》,到團隊生產的文字,都隱隱互有關連,要表達的概念其實呼之欲出,就差一點點了,用一種明朗、簡單卻有力的通路將這些文本融會貫通,不需要太確切(以防專斷而僵硬),但要能指給觀者看。
或許也跟露出的管道有關,我們對彼此說話、表達意見、接收這個世界的管道,已經被臉書壟斷了,形成一顆巨無霸的膠囊,我們在裡頭劇烈的躁動,但,與真實無關。
這是個依賴文本的時代,而文本是巨流,總能在沖刷的過程中無端浪起我們意識中那塊共鳴──往往是一種無以表達的興奮與激烈,卻又總是在興奮的同時被洪流帶走,還沒能在其中穩當立足。
我們能掌握在每個當下乍然即逝,同時在更長遠的時間中推動了巨石的水流嗎?我們能在年紀漸長的每個階段之中、在對世界的理解越來越富足也複雜的過程中,找到讓每個狀態足以掌握,處理到位的力度嗎?
基於困惑與激動,不禁再再去回溯這段觀看經驗,純粹以一個觀者的角色發出感受和困惑,渴望可能的答案與方向,更渴望能與身邊每一個同樣困惑的個體上路。在這個已經發展得過於原子的社會中,我們必須再部落化為能互相包容,能接受彼此給的衝擊(有時候是攻擊?筆戰就是無法承受對方給的衝擊而產生的,而成為攻擊吧。),同時也願意理解,並透過給予去補足對方的集體。
在發聲與表態相對容易,也太豐富的當今,「創作」往往會被切成太零碎的表現(微xx?小眾?),但當我們願意同時著眼於「細節」與「宏觀」的時候,會知道我們渴望的完滿其實都是同一種,但也需要透過各人梳整自身觀看、感受的經驗,需要我們願意給出對話與包容,在個體的環環相扣、互容之下,才能更清楚看見我們有哪些選擇,才能另闢出涵有彼此、涵有土地,也乘載著歷史與人性的創作沃土。
T.O.P派對劇場─《活物》觀後感
顧則徐《服裝是性的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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