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不斷蛻皮亦新亦舊的意志中

January 5, 2022



年中、年末,又年初,沉在一條會起微小漩渦的溪裡,一樣的循環著廢墟、整理、打坐、振作、廢墟。

與其說習慣,更像是終於接受了這是一種自然循環,練習中性的反覆重頭再來,逐漸戒掉負面自我批判,也一樣的,在每次能振作的時候加緊腳步並感謝。

在圖書館打工,就能遇到好多神奇的書,陸陸續續借的書在房間堆起兩三大疊,讀不完、慢慢啃、繼續借,這一個多月來零碎讀了辛波絲卡、柯裕棻、周芬伶,也心心念念等著一月底房慧真的新書寄到。

進入書,內在就會一細一微被震動著。依然不知道能去哪裡,依然總是感到頹喪、無能、渾身泥土,但那似乎也逐漸成為某種常理之必然而非一昧無意義,抬起頭來告訴自己只有現在、只能是現在。

也還是一樣,每每打出來、寫出來的字都跟在體內流動的物質不同,以致仍經常放棄表述和產出,但內心深知你還是必須寫出來,找到某條路徑捏出可能相似的語法,永遠慢慢磨,重新對焦。

而在寫出來、說話、反映環境的時候,也總還是感到那份無以名狀的割裂感——

「我祈求在荒野中遇見耶穌基督,只為放棄所有成見俗見,只要一朵純潔的百合就能安慰我的心。如此一路走到山外山,我還是碰到自己的侷限。」周芬伶的字以秒針的速度蝕進心房,我終於在白紙黑字上看見內心深處經常的吶喊。

陽台那棵種了幾個月的檸檬,前陣子放肆地開花

白色的花,點點淡黃花蕊襯在修長彎曲的幾片花瓣之間,好香。

越是這樣美好的事物,越容易讓我感到梗住。

不知道為什麼(而我迫切想找到疏通的方法),一直都會帶著胸口悶悶的感受欣賞花、感受花香,明確觸到那份悶的時候呼吸就開始急促,神經扭起來,於是匆匆撇開眼神同時感到煩躁挫敗。

There's an empty space inside my heart

Where the weeds take root

And now I'll set you free, I’ll set you free


Slowly we unfurl

As lotus flowers 

'Cause all I want is the moon upon a stick

Just to see what if, Just to see what is


昨天埋進螢幕裡慢慢嚼著好幾首radio head的歌詞,查找單字、複製貼上、手指飛動在鍵盤上調整格式、上傳雲端、不顧一身凌亂的出門、把檔案印出來熱呼呼捧在手上,反覆緩緩念誦想記住那些單字與句子——在這個片刻,許多躁動哀傷都得到了暫歇。


能盡可能表達出來、能有所共鳴與引用,真的已經無比感謝。


身體如此有限且瞎,同時悖論的如此珍貴——而悖論就是某種既定,平凡存於日常。


何能寧靜的看見,答案總通往意志與意識的錘鍊。


「我渴望平衡」


「、渴望寧靜」


「我渴望最終能清醒的經歷死亡」


渴望是現實的藥,現實則是虛妄的以毒攻毒。


願我們在每一次的倦怠、頹喪,與自我暴力後,都還能找回核心的靈活,儘管迷迷濛濛,都有辦法繼續摸索拼湊感受和去愛的方式,行動起來、造起來,然後走過每一座親手築起的土丘,不留念不眷戀,永遠前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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