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的歷程便是破壞的歷程,受傷的細胞會本能感到警覺並竭力進行增生,這是世上最荒謬也最有力量的一件事。受傷就是傷,破壞就是壞,再也長不回原本的樣子,卻也在本能的保命中長出其他東西了,從大多數新的長成大多數老的,老的長出更老的,世界越褪越淺,退成均勻的灰,但在一片灰中仍可以細細地找見某些新鮮。
在一系列新生與衰頹比例多寡的不斷交錯之中,一面喪失卻也一面得到堅實,將會長成老樹皮,長出厚厚的繭。一提起轉化和長成,好像總是會感慨,或是感到無意義與消極,但若如果在每次脆弱時勉強自己走得更久一點,便會發現感慨啊無意義也終究是感慨與無意義而已。
意義只有在接受自己存在的時候才成立,把自己視為一個能動的,能掙扎的個體時才成立。只要察覺到就算力量再微薄,都足以令自己拖拉著前進、足以感覺到身體切實存在時,意義便成立。
你渴望的東西與狀態,總是會在經歷每個當下時一再被拉遠,跳躍到比當下更模糊一些的他方,然後一生就會在迷迷茫茫的彎過來轉過去之間突然沒了,迷茫與無意義便是永恆,而時間與身體是切實,是具象,是那些沒了就沒了的東西,於是,便只會加倍感激在一片紊亂中曾有過的某些肯切與平靜,然後提著自己,努力在每次軟弱中,再堅持,再掙扎久一些,掙扎出錯結的絲線,匍匐著經驗塵世之中,混濁在一片衰敗裡的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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